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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顾喜喜慕南钊无删减+无广告

易小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业朝,花池渡村。张婶硬是把顾喜喜从床上薅起来,边好言相劝:“这些汉子是衙门数人头分发的,咱村八个人,十六岁及以上未嫁的姑娘,加上寡妇,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就算不去,别人挑剩最后一个还是你的。”顾喜喜被子蒙着脸,闷声道,“您别劝我了,此事绝不可为!”两天前她从植物研究所下班,到家煮了根野外采集的芋头。她听着最近追的有声书种田文,随手沾点汤汁尝味道。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她就成了书中同名同姓的女配顾喜喜。顾喜喜很清楚,自己今日要买下的相公,就是她死不瞑目的祸根。书中女配母亲早亡,父亲顾员外去年也走了,留下一处青砖小院和三十二亩田地。可惜年景不好又逢战乱,当地粮食本就连年欠收。女配不懂种田经营,家中余粮即将消耗殆尽,又发不出工钱。...

主角:顾喜喜慕南钊   更新:2024-12-31 14: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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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喜喜慕南钊的其他类型小说《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顾喜喜慕南钊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易小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业朝,花池渡村。张婶硬是把顾喜喜从床上薅起来,边好言相劝:“这些汉子是衙门数人头分发的,咱村八个人,十六岁及以上未嫁的姑娘,加上寡妇,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就算不去,别人挑剩最后一个还是你的。”顾喜喜被子蒙着脸,闷声道,“您别劝我了,此事绝不可为!”两天前她从植物研究所下班,到家煮了根野外采集的芋头。她听着最近追的有声书种田文,随手沾点汤汁尝味道。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她就成了书中同名同姓的女配顾喜喜。顾喜喜很清楚,自己今日要买下的相公,就是她死不瞑目的祸根。书中女配母亲早亡,父亲顾员外去年也走了,留下一处青砖小院和三十二亩田地。可惜年景不好又逢战乱,当地粮食本就连年欠收。女配不懂种田经营,家中余粮即将消耗殆尽,又发不出工钱。...

《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顾喜喜慕南钊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大业朝,花池渡村。
张婶硬是把顾喜喜从床上薅起来,边好言相劝:
“这些汉子是衙门数人头分发的,咱村八个人,十六岁及以上未嫁的姑娘,加上寡妇,一个萝卜一个坑。”
“你就算不去,别人挑剩最后一个还是你的。”
顾喜喜被子蒙着脸,闷声道,“您别劝我了,此事绝不可为!”
两天前她从植物研究所下班,到家煮了根野外采集的芋头。
她听着最近追的有声书种田文,随手沾点汤汁尝味道。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她就成了书中同名同姓的女配顾喜喜。
顾喜喜很清楚,自己今日要买下的相公,就是她死不瞑目的祸根。
书中女配母亲早亡,父亲顾员外去年也走了,留下一处青砖小院和三十二亩田地。
可惜年景不好又逢战乱,当地粮食本就连年欠收。
女配不懂种田经营,家中余粮即将消耗殆尽,又发不出工钱。
长工都跑了,只剩个孤寡婆子张婶继续管灶房。
可女配不思重振家业,反而失心疯似的迷上男主慕南钊。
为他抹掉奴籍,求医问药,不惜将田产贱价变卖。
十年后,慕南钊成了大业最年轻的摄政王,权倾朝野。
女配作为发妻,被他丢进城郊别院,受尽一众仆婢欺辱打骂,活的不如猪狗。
直到她病死,慕南钊都没去看过一眼。
张婶见拽不动顾喜喜,叹了口气。
“你已经快十七了,超龄一年未婚,罚三十两银,或一亩水田。”
“再超一年......”
“三十两?!”顾喜喜震惊之下,掀开了被子。
张婶同情地点点头。
说出去别人肯定不信,喜喜她爹、人称顾扒皮的顾员外,身故后居然只留了三十个铜板。
他俭省了一辈子,攒点钱就拿去买田地。
没曾想他中年暴毙,买地的钱都没来得及回本。
此时距离顾喜喜穿书已满两日,她一直在思考该怎么活下去。
基本的生存问题已经在着手解决了。
唯独慕南钊这个最大危机,她想避开,到头来还是躲不过!
顾喜喜叹了口气,趴到床底扒拉了会儿,从两块地砖下掏出个黑色木匣。
这是顾扒皮的钱匣子,从前只有顾家父女知道它的所在。
现在喜喜也不避着张婶,将铜钱全倒在桌上。
数了两遍,三十枚不多不少。
张婶忧心道,“我打听过,别人家最少拿四十钱,还有更多的,这万一不够......”
说到钱不够,顾喜喜的眼睛却亮了。
她一扫先前的不情愿,利索地为自己穿戴起来。
“婶子说得对,各家有各家的条件,买卖应量力而行。”
她捏起一枚铜板,“反正我只出得起这些。”
张婶瞠目片刻,急的提醒,“旁的倒罢了,只怕得罪官差......”
顾喜喜正色道,“咱们如今捉襟见肘,把钱都花了,再遇到急事,那才是真的麻烦。”
村口大槐树下,衙差已经将分到花池渡村的八个男人送到。
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瞅着前方,或推搡娇笑,或粉面含春。
顾喜喜不禁摇头叹息。
她不用看就知道,定是慕南钊那病秧子招蜂引蝶。
人群中,一个清脆的女声透着几分娇憨:
“我喜喜姐就喜欢俊的,你们都别跟她抢!”
众人哄笑,“放心吧,我们可没有顾喜喜的福气,养不起这中看不中用的!”
顾喜喜冷汗。
这丫头也太实心眼儿了。
明明是为自家堂姐说话,实则却引人嘲笑。
她自己似乎还毫无察觉。
书中女主顾青叶,花池渡村最美少女,芳龄十四,人设善良单纯。
她是顾喜喜亲叔叔的女儿,也是慕南钊真正的白月光。
慕南钊始终记得她的救命之恩,不在乎她再嫁之身,许以相府主母之位。
女配在别院受尽折磨时,慕南钊迎娶女主......
“青叶。”顾喜喜提高声调。
身穿粉衣布衣的少女回头,眨巴着杏眼,娇美可人。
尤其那雪白娇嫩的脸蛋,是乡下姑娘中所罕见的。
“喜喜姐快来,我给你占了位置!”
顾喜喜朝她笑了笑,挤到前面去,只一眼就认出了慕南钊。
历经数年战乱,大业边境死伤大半男丁。
朝廷只能就近选取流放犯,与适龄女子婚配,以求繁衍生息。
这些犯人大都气质粗鄙,面容黝黑。
只有慕南钊。
这张脸经历了西北风霜和烈日,依旧俊美绝俗。
他一身破烂布衣站在那,神情淡漠的如同谪仙降世。
就在顾喜喜打量慕南钊时,慕南钊视线挪动,两人恰好四目相对。
仿佛盛夏时跳进了寒潭,顾喜喜猛地一个激灵。
对女配命运的恐惧在她内心溅起水花。
好在这时一名衙役开始叫价,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个,三十五文,这个,五十文......”
这本是朝廷的惠民手段。
当地衙门只是象征性收点钱,用来弥补这些犯人途中吃饭的开销。
花池渡村除了顾喜喜,多数人对此都是很乐意的。
毕竟,农户人家最需要重劳力。
花这点小钱买不到牲口,却能买一个青壮男丁。
只要身体高大健壮,文能上炕生娃娃,武能锄地赛耕牛,委实赚大发了。
挑到慕南钊面前时,他突然咳嗽起来,以手掩唇脸色发白。
众女吓得一哄而散,“原来是个病秧子,难怪他最便宜!”
“你看那小身板,别说拉得动犁,估计还得人伺候他!”
然而就连最便宜的慕南钊也要标价三十五文。
顾喜喜没打算买,等大家挑完,才摊手露出一文钱。
“差大哥,我只拿得出这么多现钱,要不然等......”
她本来想用拖字诀,说下次再买。
哪知衙役抓起铜钱,反手就把慕南钊推到顾喜喜面前。
“反正是个没人要的绣花枕头,一文钱便宜你了。”
他露出个都懂的笑容,“小姑娘等到现在,不就是为他那张脸么?”
衙役走了。
顾喜喜僵在原地,不敢看慕南钊什么表情。
她怎能料到一文钱会引出这些难听话!
慕南钊凉凉的开口,“装穷扮可怜,借他人之口羞辱我,姑娘好心机。”

刘氏疯了似的扑向顾喜喜,就连顾老三都被她掀了个趔趄。
顾喜喜早有准备,她闪身避开刘氏戳过来的手指甲。
然后借着人多,绕来绕去地奔跑躲避。
她好歹是个搞科研的文明人,实在没有跟人打架的实战经验。
与其打不过吃亏又丢脸,倒不如智取为上。
刘氏喘着粗气追着叫骂,“小贱蹄子,问我们要钱不成,还敢威胁上了!”
“我不替你爹教训你,你改日连顾家祖宗都忘了!”
有人听不下去,说,“得了吧,那七亩地水肥都是最好的,麦子指定是丰产,才出三吊钱租金,合着还是你们占了大便宜。”
其他人也附和,“是啊,人家喜喜已经肯吃亏了,你们也见好就收吧!”
刘氏却听不进好言相劝,一门心思就要出口恶气。
喜喜边跑边回头说,“三婶是不是把要紧的东西落在我家了!”
刘氏不耐烦道,“我能把啥落你那?”
顾喜喜说,“就是昨儿半夜,我家沙堆旁边......”
话未说完,原本冷眼旁观的顾老三突然大喝,“够了!”
他跑过去抓住刘氏就往屋里拖。
“你闹够了没?给我滚进去!”
顾老三固然也恨不得捏死顾喜喜,但他比刘氏清醒些。
估摸着人家知道他们昨晚翻墙的事了,不管有没有证据,总归是个把柄。
再加上他的麦子还种在喜喜的田地里。
要是此刻惹毛了这死丫头,逼得她在这么多乡邻面前嚷嚷出来。
顾老三怕自己的实惠和面子都没了,决定说句软话,今日先打发走了顾喜喜再另想办法。
他把刘氏塞进屋里,关了门,转身皮笑肉不笑道:
“不就是几个租子么,你今日先回去。”
“等我跟你婶子商量好了就给你送去。”
“行。”顾喜喜也出奇的干脆,“就这么办。”
众人注目下,慕南钊淡定地举步跟上。
这场戏的结局让大家都有些失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老三只是故意拖延,绝非真心付租子。
顾喜喜却蠢的信了他的鬼话,就这么作罢回去了?
看来顾喜喜并没有那么大的变化。
她买的男人也是软人一个,站在那屁都不敢放!
走出一段路,顾喜喜似笑非笑地侧目,“刚才那些人的眼神,你都看见了?”
慕南钊平静道,“他们一定在想,你是个好骗的蠢货。”
“而我是个没用的废物。”
顾喜喜轻笑出声,“那你也觉得我好骗吗?”
慕南钊有些不悦,“你用这种蠢问题考我?”
顾喜喜撇嘴小声嘟囔,“不说就不说呗,掉什么脸啊。”
两人无需多言,心里都很清楚。
最后期限收不到租子,后天只需派人强行收回田地。
所以根本没必要跟顾老三再费口舌。
而顾喜喜方才当众告知了后果,于名声上已经仁至义尽。
顾老三是选择出租金,自己少赚一点。
还是选择硬碰硬,让自家的麦种和大半年的劳力都血本无归。
顾喜喜其实都不在乎,她只拿自己想要的。
走着走着,慕南钊微微蹙眉,“这不是返回你家的路。”
他虽初来乍到,但自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顾喜喜干笑了两声,“还是被你发现了。”
她解释道,“时辰还早,我想带你逛逛,熟悉一下村里的路。”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小道,道旁建着两排民居。
顾喜喜远远看见顾青叶扛着锄头走来,心头一喜。
她抬手指着说,“你看这条,就是村里人下地耕种的必经之路。”
也是你慕南钊英雄救美,与顾青叶感情开始的地方。
顾青叶也看见了喜喜和慕南钊,挥手小跑过来。
“喜喜姐,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们随便逛逛。”顾喜喜笑道。
那日慕南钊昏迷时,顾喜喜思考过自己要怎么逆改剧情。
除了不跟慕南钊成婚之外。
作为女配,主动撮合男女主在一起,提前达成主线爱情圆满。
二者加起来才是双保险!
顾喜喜向慕南钊介绍,“这是我堂妹,顾青叶,我们村最水灵的姑娘!”
顾青叶刚干完农活,两腮粉嘟嘟的,笑起来更加俏丽。
“姐夫好!”
顾喜喜心肝一颤,这孩子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她偷眼观察慕南钊的表情,边硬着头皮圆场:
“还没成婚,哪有什么姐夫,他姓陈,你叫他陈大哥就行了。”
但见慕南钊依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顾喜喜心头发苦,他果然是被姐夫二字惹生气了!
顾青叶还不知堂姐才去她家讨债回来,笑眯眯地说:
“我娘还说,这两日要去喜喜姐家里,商量怎么给你们办婚事呢。”
“我目前没这个计划!”顾喜喜斩钉截铁,“先别说这个了。”
“你十四了还没定亲,不知你喜欢怎样的男子?”
顾青叶飞红了脸,眼神莫名地瞟向慕南钊。
“喜喜姐你说什么呢!”
慕南钊突然冷着脸开口,“回去了。”
他可没闲心在这听废话,说着转身就走。
顾喜喜眼看今日的安排要落空,焦急之际,忽听远处叫喊:
“牛惊了!快跑啊!”
伴随着蹄子踏地的声音,三人扭头看见一头大青牛狂奔而来。
顾喜喜狂喜。
为了给二位主角腾地方,她疾步后退时,不曾想身后竟被狠狠推了一掌。
顾喜喜毫无防备地向前扑去,瞬间,牛鼻子的热气就喷到了她脸上。
生死关头,喜喜心里只剩一个想法。
死后若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好了。
就在她闭目等死之际,突然一只手臂扣住了她的腰身。
喜喜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向后飘飞起来,抬眼看去,居然是慕南钊。
她立刻急道,“不对,慕南钊你别管我,你应该去救柳青叶!”
慕南钊揽着顾喜喜飞速后退,牙关紧咬,“闭嘴。”
与此同时,顾喜喜看见大青牛将一棵臂粗的树拦腰撞断。
她果断闭上了嘴。
总算拉开一小段距离,慕南钊猛然撤步站定,提气。
他动作极快。
顾喜喜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只听一声力入皮肉的闷响。
大青牛居然停止了疯跑,像喝醉似的原地踉跄起来。

顾喜喜震惊地看着青牛原地踏步,最后轰然倒地。
这就死了?!
只是那一下?
如果慕南钊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她......
顾喜喜忽然感觉脖颈隐隐作痛。
直到慕南钊眼神凉凉地瞥过来,“松手。”
顾喜喜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死死扯住了慕南钊的腰带,她忙不迭撒开,转眼便退出好几步远。
“对不住!”她力图镇定,“多谢你方才救命之恩!”
“不必。”慕南钊漠然道,
“若非情势紧急,你主动找死,我合该成全你。”
“......”顾喜喜有苦难言。
没能推动男女主的感情线,反而让慕南钊英雄救美的对象从顾青叶变成了顾喜喜自己。
不过眼前还有个难题要面对。
顾喜喜蹲在大青牛旁边,检查了一番,无奈叹道,“唉,没救了。”
本朝律法,无故诛杀耕牛,视情形轻重,判罪监禁半年到一年不等。
耕牛瘟病、发疯冲撞之类的缘由虽不在判罪之列。
但杀牛者应赔付耕牛主人三成之损失。
显然,顾喜喜现在赔不起这些钱。
慕南钊说,“放心,我动的手,我自会承担。”
顾喜喜站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慕南钊举步离开,与喜喜擦身而过时,他眼神讥诮,声音缥缈如风:
“你自己不要命也要救的人,她却想让你死,你当如何?”
顾喜喜怔住。
越过慕南钊的背影,她看见了躲在墙根下的顾青叶。
顾青叶见喜喜看她,心虚地笑道,“喜喜姐,你们没事太好了。”
这条路上就只有三人在场。
喜喜当然知道是谁在她背后推了那一下。
她平静地一步步走向顾青叶,“是啊,还好我没死。”
顾青叶尴尬一笑,但她内心依旧没把顾喜喜当回事。
这个傻子总是那么好哄,这次也一样,只要她解释几句,撒个娇就过去了。
“喜喜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就是太害怕了,一时失手,你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对吧?”
顾喜喜走到顾青叶面前,停下脚步。
“啪!”清脆响亮的一巴掌,惊飞了落在墙头的麻雀。
顾青叶惊愕地抬头,正对上顾喜喜温和的笑颜。
“一人一下,咱们姐妹俩便是扯平咯。”
“小孩子家相互打打闹闹的,妹妹不会往心里去的,对吧?”
顾青叶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第一次觉得眼前之人分外陌生。
“你!你竟然敢打我!”
顾喜喜淡然道,“我还有事,先回了。”
她没问顾青叶为什么。
坏事做就是做了,她可不关心对方有什么理由。
拐过路口时,顾喜喜总算追上了慕南钊,“那头牛,理应由我来赔。”
慕南钊眼角微移,“你不是没钱么?”
顾喜喜正色道,“眼下无法赔偿,可以先写下字据。”
她对自己有信心,最多等三个月,等秋收后手头就不会这么紧巴巴了。
倒是慕南钊......
顾喜喜偷眼打量,打死一头牛还能走这么快,他之前又晕又吐血的该不会是装的吧?
仿佛感应到了顾喜喜内心的小算盘,慕南钊忽然抬手扶住了额头。
“晕。”
话音低的几乎听不见,顾喜喜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去,“啊?”
见慕南钊垂着眼帘咳喘几下,唇色隐隐泛白。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她只得关切道,“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仅我一人,倒是可轻松自保。”慕南钊自嘲地勾起唇角,“果然今时不同往日。”
顾喜喜僵住,行呗,所以都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呗。
眼看慕南钊身子摇摇欲坠,还在倔强地往前走。
顾喜喜心下叹气,“我扶你。”
“不必。”慕南钊顿了顿,“借拐杖一用即可。”
顾喜喜家,院子里闹哄哄的都是人。
张婶把家里的凳子都搬出来还不够坐的。
但剩下的人宁可站着等,都舍不得离开。
张婶只得一遍一遍地跑大门口,终于看见顾喜喜和慕南钊回来。
她紧走几步迎出去,“你们俩这......咋回事?”
慕南钊一只手搭在喜喜肩头,气度从容矜贵。
顾喜喜作为“拐杖”,就没那么舒坦了。
她累的喘了口气,才说,“刘叔家的牛惊了,我们躲不开,他就把牛打死了。”
“啥?!”张婶惊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上前扯着喜喜就要检查。
“快让我看看,可有哪里伤着了?”
顾喜喜安慰道,“我啥事都没有,陈方他......”
不能说真实原因。
“他可能受了点小伤。”
张婶这才留意到慕南钊的死活,“小陈你受伤了?”
“哎呦,被牛顶了可不得了,快到屋里躺着!”
进了院子,翘首以盼的人们立刻一拥而上,争相推荐自己。
“咱们两家是五服内的亲戚!我肯定尽心尽力!”
“选我!我干活多,不偷懒!”
......
慕南钊暗忖,难怪这姑娘对上顾老三一家底气十足。
原来她早就想好要请怎样的帮手。
慕南钊松开喜喜肩上的手,语气依然恹恹的。
“我先回去。”
顾喜喜叫住本想跟去照料的张婶,“婶子,你跟他们说了我的要求么?”
张婶点头,“说了,没曾想还是来了这么些人!”
顾喜喜却不意外,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她提的条件虽刁钻苛刻,但长工所能得到的利,也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
来了几十号人在张婶指挥下排成长队。
顾喜喜看似随意地聊两句家常话,就换下一个。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从中选出十五个人。
“我只需要八个人,明日试工一个时辰。”
“我不满意谁,他得随时走人绝无怨言,这个大家都知道了?”
众人齐声答应。
顾喜喜和气地笑笑,“明日试工的内容也简单。”
“大伙平时在自家怎么干活,到时候就怎么干。”
小院总算重归宁静。
花池渡村的傍晚却流传起一条下饭八卦。
“顾喜喜买的那个男人徒手拍死了一头牛?!”
难道他并不是个风吹就倒的病秧子?
那模样,那身段,如今再加上一把子精壮力气。
顾喜喜居然才花了一文钱!!

顾喜喜见张婶吞吞吐吐,催促道,“出什么事了,说吧。”
张婶这才神情古怪道,“大伙把那两口子放下来问怎么回事。”
“顾老三支吾着说啥都不记得了。”
“那姓刘的却像是犯了失心疯,突然攀扯到了咱们家陈方,说什么狐狸精,走路没声,脚下没影子!”
“你说这事儿难不成真是小陈干的?狐狸精......是不是太玄乎了......”
张婶还没说完,顾喜喜忽地从床边弹起,一阵风似地掠出房门。
张婶瞠目,这又咋了?
顾喜喜直奔院子里的沙堆,看清楚后重重松了口气。
沙堆仍维持着她昨日整理后的样子,并没有被外力翻动过的痕迹。
张婶追过来,发现喜喜满面笑容,心情很好的样子。
顾喜喜问,“刘氏那般胡说,其他人听了作何反应?”
张婶想了想,如实道,“反正顾老三没说什么,大家就觉得刘氏惊吓过度了,我瞧着,应该没人信她的话,疑心咱们家。”
顾喜喜笑说,“婶子尽管放心,陈方是官府送来的人,又不是我在野地捡的,怎么可能是狐狸。”
就算是狐狸,那也是会看家的好狐狸。
再往沙堆中看,还有欢喜。点点嫩绿沾着晨露,晶莹剔透。
张婶惊讶道,“三十来根野山药怎能发出这许多芽子?”
三天前顾喜喜在山里发现了几窝山药。
她全挖了背回来,避开出芽点切成一截一截的。
然后用自配的促芽水泡过,埋进沙子里。
张婶当时看不懂喜喜的作为,只当小孩子闲来无事闹着玩。
她还偷偷心疼那些山药没吃都糟蹋了。
可此刻她才明白,喜喜做了那么多竟是为了育苗。
张婶欣慰地擦了擦眼角,孩子总算长大了,知道操持家业了。
不过这种育苗的法子就连她都闻所未闻,喜喜又是如何想出来的?
顾喜喜蹲下查看苗情,满意道,“再等一两日就可下种了。”
这种土山药秋凉时便可成熟。
作为药材能卖到城里药铺换钱,作为粮食,还可自家留着果腹。
坐吃山空大半年,终于将有进项,张婶干劲十足,“行,等会儿我就锄地去!”
“不急。”顾喜喜拉住张婶,“我让婶子找人,如何了?”
张婶说,“我去几家探了探口风,他们都不太愿意,说你、说你......哎。”
顾喜喜对此并不意外,“他们说我败家女一个,跟着我指定发不下工钱。”
“说我丫头片子顶不起门户,凭啥指挥一帮老爷们。”
“可能还有比这些更难听的吧?”
张婶心疼地瞅着喜喜,“一帮闲汉嘴里没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
顾喜喜笑了笑,“从前的都过去了。”
“婶子再帮我放个话出去,就说我要雇人种粟米。”
“雇佣方法跟从前不同,由每人认包,以每亩地计数。”
“秋收后,工钱的来源就是每亩地上产的粮,每亩一百五十斤酬劳,多劳多得。”
张婶吃惊,“一亩地就给一百五十斤?咱们岂不是亏大了!”
“还有照这么来,有人出工不出力,最后一样领工钱可咋办!”
时下长工的行情,耕种一季,每人总报酬不过一百钱,或一百斤粮食,外加平时包吃包住。
顾喜喜家三十二亩地,顾扒皮过去雇七个人。
以本地的粟米产量,最好的土地到头也就三百来斤,普通田地只会更少。
顾喜喜如此安排,等于将半数收成用作酬劳。
放眼整个大业朝,根本找不出哪个傻子肯做这买卖!
“婶子别急,”顾喜喜说,“我还有要求。”
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张婶紧张地掰着指头,口中跟着一条条记诵,“先试工,试用期,表现不满意的不予采用。”
顾喜喜颔首,说,“我还要出门一趟,这事就交给您了。”
张婶心里还是慌张得很,“喜喜你可想好了。”
“条件一旦开出去,马上就有一堆人争着上门,到时候再后悔就难了!”
顾喜喜说,“农时不等人,我就是想他们来的越快越好。”
北方入冬早,现在只来得及种快熟作物,未来十日便是今年最后一次机会。
她向张婶一笑,眼神明亮自信,“婶子且信我这回吧。”
科学家从不靠言辞证明自己。
粟米亩产从三百斤提升到六百斤,这些话就算她现在说出去,也只会被人看作吹牛的疯子吧?
西屋的门打开。
慕南钊走向顾喜喜,长发用整齐的束起来,清爽俊逸。
顾喜喜主动搭腔,“早啊。”
慕南钊冷淡地应了声,“嗯。”
喜喜此刻心情好,不在乎他的态度。
她看张婶不在跟前,笑着问:“昨晚家里进贼了?”
慕南钊不置可否。
区区捉贼小事,放在过去根本无须他过问。
昨晚他不得不亲自动手,重提此事并不会让他觉得面上有光。
顾喜喜却郑重拱手道,“多谢,不然我的山药苗就被他们毁了。”
慕南钊抬眸瞥了她一眼,竟然反客为主,背着手向外踱去。
“不是要逃摘去么,还不走?”
顾喜喜一怔,疾步追上,“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她跟张婶都没说过。
慕南钊说,“看你那三叔三婶的态度就知道,过去你没少被他们占便宜。”
他顿了顿,“不过你现在总算没那么蠢了。”
顾喜喜咬牙冷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等会儿我若跟人打起来,你可站远点。”
顾老三家,院子里静悄悄。
顾青叶跟她大哥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就剩下顾老三和刘氏。
俩人一宿吊在那吹山风,浑身酸疼,这会儿都在屋里睡着。
忽听咣咣咣大门被敲的山响。
紧接着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三叔三婶!门没锁!!我自己进来了啊!!!”
刘氏一个激灵,急忙推搡顾老三,“他爹快醒醒,是顾喜喜!”
顾老三翻身打了个哈欠,“别搭理,她看家没人答应,过会子就走了。”
刘氏慌张道,“她肯定是昨晚那事儿来的!”
“我说她家陈方是狐狸精变的,要不是有他撑腰,死丫头过去哪敢找上门来!”

顾喜喜没能躲开买下男主的命运,受到打击,魂不守舍。
“哦。”
“哦?”慕南钊微微挑眉。
顾喜喜看到他眸中幽光,猛然警醒。
她可不能忘了慕南钊是何等人物!
江北慕氏大族嫡出直系,等于出生时就攥着官印。
其人不仅生得好模样,更是聪慧绝顶。
三岁成诗,五岁成文,七岁可论兵策。
因他不屑以家族蒙荫入仕,十三岁科举状元及第。
二十岁便已官至二品尚书令,乃先帝最信任之人,独赐随时进宫面圣之便。
若非一个月前宫变来的突然。
他此时还在京城当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臣。
顾喜喜心想,以慕南钊的冷静腹黑心狠手辣,能与他和平相处方为上策。
除此之外,慕南钊平生一恨背叛他的那些人。
二恨落难之时,被粗俗村姑顾喜喜缠上,失身做了倒插门姑爷。
所以顾喜喜要想平安度日,还得让慕南钊知道,她对他绝无好色觊觎之心。
“其实......”顾喜喜郑重抬眸,“我爹曾给我定过一门娃娃亲。”
据张婶所说,喜喜刚满月,顾扒皮出远门买牲口,途中他喝醉酒与人定下娃娃亲,回到家只带回了一枚银锁信物。
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一概记不清了,因此被喜喜娘埋怨许久。
慕南钊与顾喜喜对视,“所以?”
顾喜喜吸气,在真实事件上加入自己捏造的部分,“我爹临终时,我答应了他,要等那人来提亲。”
“所以你我之间纯属阴差阳错,你放心,等我寻得机会向衙门澄清......”
话音未落,慕南钊突然咳嗽起来。
他捂着心口摇摇欲坠,咳嗽一声重过一声,好巧不巧掐断了顾喜喜的话头。
喜喜睨目打量。
见慕南钊凤眸微朦面色惨白,极薄的唇抿成一线,唯有两腮晕染赤霞。
她记得书中慕南钊被人下毒,不得不借用犯人陈方的身份,混在流放队伍中以逃脱政敌追踪。
看他此刻的模样,倒不像是装的。
事已至此,尽管万般的不情愿,喜喜也只得开口,“不如先回我家再从长计议?”
“你心中早有主意。”慕南钊喘息了几声,艰难地抬头,嘴角噙起冷笑。
“又何必假好心。”
顾喜喜与他对视的一瞬间,竟有种内心被看穿的感觉。
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
“我还有事要做,你不想死外面让人看热闹,就跟上。”
其他人基本都散了。
顾喜喜一路走自己的,眼角余光瞥见慕南钊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侧。
他始终半垂着头,耳后的发丝散落而下,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摇曳出淡淡的阴影。
也看不出他此时究竟是没有力气,还是心情不佳。
总算平安的迈进顾家小院,喜喜刚松了口气,忽听咕咚一声。
她惊诧回头,就看见慕南钊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唇角溢出一丝殷红......
一盏茶后。
顾喜喜看着小木床上昏睡的男人,不知第几次叹气。
这下恐怕真是砸手里了。
想好了不买慕南钊,想好了不给他看病花钱倾家荡产。
一切却都未能如愿。
现在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死了吧。
想到这,顾喜喜走向靠墙摆着的方角柜。
这间东屋是顾扒皮过去住的地方,自打喜喜娘过世,他就让喜喜住在正屋,由张婶帮忙照料,他自己则搬到这儿来。
方角柜上方几个抽屉都塞满了药草。
因为花池渡村没有本地郎中,村民们都是进山自己采草药,晒干存着备用。
但凡有个小毛病,都是先自己熬汤药。
遇到实在扛不过的大病,有点钱的送去城里医馆,没钱的就听天由命。
顾喜喜现在也没钱,加上慕南钊伤情特殊,可能暴露身份,进而引来仇家。
只能先死马当活马医。
顾喜喜虽不懂医学药理,却懂植物。
于是从顾扒皮存的药草中抓了三把有解毒功效、且本身无毒的。
就算治不好,也喝不死人。
张婶不知去哪还没回来。
喜喜只能自己搬出小风炉、药罐,生火熬药的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她端着碗浓稠漆黑的药汁回来,毫不犹豫地用勺子撬开慕南钊的嘴唇,一点一点慢慢滴灌进去。
喂药的进度太慢,顾喜喜手都酸了,汤药才下去一少半。
她正要停下歇会,慕南钊忽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把抓上顾喜喜执勺的手腕,狠狠紧扣,眼神如暴起的困兽。
“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喜喜疼的五官皱起,“普通的药茶而已,你放手!我喝给你看!”
慕南钊略微放松力道,却没松手,只冷冷地盯着顾喜喜。
顾喜喜赌气将药碗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正对着他吞咽下去。
“看见了?可满意了?!”
慕南钊手掌滑落,依旧淡漠地望着屋顶。
顾喜喜瞪了他一眼,站起来转身就走。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根本没精力在这生气。
顾扒皮去世前变卖了许多粮食,家中存粮本就没多少了,三十二亩地又荒废着,等于近一年来都在坐吃山空。
如今已入五月,早就错过春播的机会。
再不想别的办法,来年青黄不接时全家都得饿死!
院子西边有一片阴凉通风地,平铺着许多河沙。
喜喜伸指试了湿度,拿来喷壶朝表面均匀的淋水。
她正忙活着,有人推门直入,居然是三婶刘氏。
刘氏是顾青叶的娘,她丈夫是顾扒皮的堂兄。
喜喜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问,“三婶这时候来有什么事?”
刘氏从进门起眼珠子就滴溜溜转着到处看,像是要从墙缝里刮出金子来。
“哦,你不是要成家了么。”她笑的满脸褶子,如同一朵盛放的菊花。
“你三叔跟我商量着,财产大事要提早办。”
“正好你懒得种地,以后你家的地,三叔三婶帮你种。”
顾喜喜以为自己听错了,“财产?你们要种我的地?”
刘氏只当顾喜喜还像过去那样啥也不懂,信心十足道:
“那外路来的男人靠不住,咱们才是一家人,地交给我们,你这辈子吃的粮,婶子都给你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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