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姝瑾皎皎的其他类型小说《凤倾九宸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青栀杳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桃杏宴?”沈姝瑾坐在沈夫人身边,歪头看向沈夫人手里的帖子,“是皇后与太子妃姨姨要举办桃杏宴吗?”“嗯。”沈夫人摸摸沈姝瑾的小脸,“皎皎陪阿娘同去,可好?”“好是好......”沈姝瑾点点头,但想了想,面上突然带了一丝疑惑,“可是阿娘,太子殿下不是还没有消息吗?现在大家都很紧张地在等太子殿下的消息,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举办集宴呢?”“正是因为如此,宫内才更需要这一场集宴。”沈夫人笑了笑,语气依旧轻柔,“皎皎,你要记住,越是在着急的时候,便越是要做到冷静、坦然;即便做不到从容自若,但也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心急,明白吗?”沈姝瑾眼中虽有些懵懂,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皎皎明白了。皇后坐位中宫,太子妃姨姨又镇领东宫,只有她们做到从容...
《凤倾九宸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桃杏宴?”沈姝瑾坐在沈夫人身边,歪头看向沈夫人手里的帖子,“是皇后与太子妃姨姨要举办桃杏宴吗?”
“嗯。”沈夫人摸摸沈姝瑾的小脸,“皎皎陪阿娘同去,可好?”
“好是好......”沈姝瑾点点头,但想了想,面上突然带了一丝疑惑,“可是阿娘,太子殿下不是还没有消息吗?现在大家都很紧张地在等太子殿下的消息,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举办集宴呢?”
“正是因为如此,宫内才更需要这一场集宴。”沈夫人笑了笑,语气依旧轻柔,“皎皎,你要记住,越是在着急的时候,便越是要做到冷静、坦然;即便做不到从容自若,但也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心急,明白吗?”
沈姝瑾眼中虽有些懵懂,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皎皎明白了。皇后坐位中宫,太子妃姨姨又镇领东宫,只有她们做到从容、坦然了,长安城内的其他人才会放松一些。这便是所谓的‘上行下效’,对吗?”
“皎皎真聪明!”沈夫人亲了亲沈姝瑾的小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自豪与赞许。
沈姝瑾露出两颗小虎牙,乖巧地笑了笑,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对了,阿娘,这次集宴,能把二阿姊和三阿姊也带上吗?”
沈夫人闻言微愣,眼中暗暗闪过一丝探究,“皎皎何出此言?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
“不曾。”沈姝瑾摇摇头,“只是我前两日去给曾祖母请安出来的时候,看见二阿姊坐在寿安堂外的廊下发呆,手上还都是做女红弄出的伤......我觉得二阿姊好可怜,一直被拘着做女红,也没什么机会出门......三阿姊也是......反正五叔母如今不在府上,咱们又刚好要去宫中参加集宴,我就想着问问阿娘,能不能带上她们同去......”
沈姝瑾口中的“二阿姊”和“三阿姊”,便是五房的两名庶女——二娘子沈婵和三娘子沈琼。
平阳侯府这几房虽皆未分府而居,但向来都是各房关起门来管自己的。因此五房的事情,沈夫人虽然一向看不惯,但也一直是不太好插手的。
不过眼下既然沈姝瑾特意提起了,五夫人罗氏又随着老夫人回了汝南老家......
沈夫人想了想,再次笑着道:“嗯......既然是皎皎自己想邀请两位阿姊同去,那明日去同曾祖母请安时,皎皎便可以问问曾祖母的意思,若是曾祖母应允了,两位阿姊也愿意同去,那咱们后日便带上她们,如何?”
沈姝瑾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其实说是询问一下太夫人的意见,但沈夫人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皎皎是个懂事的,轻易不会对太夫人开口央求什么,可是但凡她开了口,太夫人就没有不应的。
于是桃杏宴这日,沈夫人果然带着沈姝瑾与沈婵、沈琼三人入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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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桃杏宴”,便是众官眷聚在一起,聊聊天、赏赏桃花与杏花,等到了用膳的时候,再吃一些用桃花与杏花做成的菜肴或糕饼......整体氛围还是比较放松的。
沈家自从上次圣人的千秋宴之后,便一跃成为了长安世家眼中的“红人”,因此一进园子,便吸引了所有世家夫人的注意。不少夫人都主动上前,与沈夫人见礼、搭话。
眼下已将近宴会开始的时间,世家夫人们都陆陆续续地进了园子,沈夫人身边围着的命妇也越来越多,好在皇后和太子妃、嘉阳公主没多久便过来了,这才勉强将母女二人“解救”出来。
在众命妇的跪拜中,皇后带着太子妃在上首落了座。
沈姝瑾在行礼起身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许皇后和太子妃都清瘦了一些。尤其是太子妃,瞧着似乎连衣服都宽大了许多。
待众夫人也落座入席之后,许皇后便照惯例与命妇们寒暄了几句,随后看向沈夫人的席位,微笑着开口道:“今日除了皎皎,沈夫人身边还多了两位小娘子,本宫瞧着倒是有些眼生。”
沈夫人闻言,赶忙告知皇后这是府内五房的两个小女娘,随后示意沈婵和沈琼起身行礼。
沈婵与沈琼本就是五房不受宠的庶女,今日入宫的礼仪还是前两日沈夫人特意派人训导的。不过这礼虽没行错,但胆气着实不足,怎么看都是一副小家子气。
况且沈家五郎沈修良在长安的风评一向不佳,因此在得知是平阳侯府五房的女娘后,许皇后便不再多问,只扭头又点了几位世家夫人说了会儿话,随后便不再拘着大家,左右还未到用膳的时间,许皇后便让大家随意活动,自由赏花。
此话一出,世家夫人们还没来得及动,小女娘们便都先一步离开了席位,三三两两地结伴到院子里去玩耍了。尤其是殷曦华,拉着沈姝瑾跑得比兔子还快。
端坐在那里听着命妇们说话,对于好动的殷曦华来说,根本与受刑无异。
直到跑得稍远了一些,殷曦华才松开沈姝瑾的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后扭头看向一路跟着她们一起跑过来的沈婵和沈琼,微蹙着眉头打量道:“你们是皎皎的阿姊,怎的这般胆小如鼠?方才在席间我离得远,皇后问你们的时候,我都没听见你们回话的声音。”
沈婵被殷曦华说的面色微红,讷讷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沈琼倒是回了句嘴,但声音也是小的可怜,“我们回话了的......是、是亭子太大了......”
“你看,这般小的声音,谁能听得到呀!净扯些没用的借口!”殷曦华蹙着眉头,恨铁不成钢,“你大声些喊出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这般唯唯诺诺,哪还像个侯府女娘?便是连普通人家的女娘都比不上!今日那些夫人们,还指不定在背后如何笑话你们、笑话平阳侯府呢!你们可真是......”
“长宁——”
殷曦华还没说完,远处却突然间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殷曦华与沈姝瑾闻声齐齐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湖蓝漩涡纹纱襦裙的小女娘和一名身着淡紫梅花纹纱襦裙的小女娘并排而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名贵女。
沈婵见状,立刻凑近沈姝瑾耳边,低声问道:“皎皎,这几位是谁呀?”
“长宁,噤声!听我把话说完!”萧宸忍无可忍,低声呵斥道。
殷曦华闻言,果真不再闹腾,怯怯地扭头看向了萧宸。
“皎皎被人下了无解之毒,如今唯有岭南的一位神医或许有办法能救皎皎性命。可眼下长安城门守卫森严,没有特批公文根本出不了城......你既然能够出城,便想办法带上我们罢。”
为了防止殷曦华再次冲动起来、大呼小叫,萧宸这次连语速都快了许多。
殷曦华听到这话,又是一愣,“什么特批公文?我怎么没听说?唔,不对......就算有特批公文,阿兄你难道弄不到吗?怎的还要我带你们出城?”
萧宸垂下眼睫,微微摇了摇头,“如今长安局势动荡,皇祖父还在病中,我本就不该出城的......”
“况且眼下皎皎中毒一事的幕后之人还未查清,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所以定然是不能光明正大送皎皎出城的,甚至都不能让除了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晓此事。长宁,你明白吗?”
殷曦华闻言,面上蓦地又浮现出一丝感动之意,语气中也带了些许哽咽,“宸阿兄,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之人,可没想到......你居然对皎皎如此义气!”
“......”萧宸面色一顿,一时无言。
殷曦华捏了捏小拳头,“你放心!皎皎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萧宸看着殷曦华慷慨激昂的小表情,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确实莽了些,但也实在好骗。
于是在殷曦华的掩护下,萧宸几人成功从一处防守相对薄弱的院墙翻进了公主府,混入了即将出行的仪仗队中。
夏纪、墨阳、墨风与冬芜都扮作了殷曦华的随身侍从,跟在马车后面,只有萧宸、皎皎和夏玄进了车厢,与殷曦华同乘一辆马车。
其实作为嘉阳公主之女,殷曦华身边有几个宦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夏玄是萧宸的贴身宦官,朝中上下但凡认识萧宸的,就没有不认识夏玄的,因此夏玄同样也不适合在人前露面,只能躲在马车之内。
临走的时候,殷曦华想了想,将那只名叫“重霄”的胡鹰也带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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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街道上缓缓驶过,萧宸靠在车窗边,谨慎地将车窗打开一条细微的缝隙,向外看了一眼。
长安城内巡防的守卫比平日增加了一倍还多,远处依稀还能看见守卫对路人逐一排查的景象。
萧宸默不作声地将车窗重新关好,微微握紧了沈姝瑾的手。
在围困皇城、遭遇十率府强攻之后,城内巡防的兵力还能如此充足,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十率府已被尽数围剿,母妃......生死不明。
萧宸紧紧咬住牙根,努力想让自己的情绪保持镇定,可眼眶却还是渐渐红了起来。
虽然萧宸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太子妃可能还活着,但其实他对太子妃的性子是再了解不过的。
太子妃素来刚烈,倘若真的被俘,那便是宁肯做了刀下魂,也绝不肯为阶下囚的。
况且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谋划这一切的,所以打从她踏出东宫大门的那一刻开始,结局......便早已注定了。
萧宸轻轻闭了闭眼睛,眨去了眼中的湿意。
父王战死、母妃凶多吉少、皇祖父昏迷不醒......而他始终不曾有过一丝怀疑的嘉阳姑母与恭王叔,却在如此危急之际,推翻了他多年来的所有信任。
萧宸觉得自己如今便仿若一条丧家之犬,惶恐、迷茫,却又孤立无援。
但现实的紧张不会给他过多的喘息时间。
很快,车外一道粗犷的男声,便再次让他重新紧绷起来。
——“停车!例行检查!”
明德门前,几名左领军卫士兵拦住殷曦华的仪仗,高声喊道。
萧宸与夏玄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便贴到了左侧车窗旁边的车壁上,手中也紧紧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匕。这个位置,刚好是车外向内探视时的视线盲区。
沈姝瑾在刚上车的时候便已被安置在了最里侧的一处角落里,位置最为隐蔽,因而此时倒是不太需要担心。
而跟在仪仗后面的夏纪、墨阳、墨风和冬芜身体也都不由得绷紧起来,纷纷摸上了自己腰间与袖中的武器,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
殷曦华注意到萧宸与夏玄的动作后,也没说话,直接便贴到二人所在的左侧车窗边,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尽量用身体遮挡住窗外的视线,随后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随车的婢子听到殷曦华的问话,立刻低声答道:“回禀县主,是城门处的守卫,要求咱们打开车门,例行检查。”
殷曦华闻言,声音立刻提高,语气也变得蛮横起来,“什么例行检查!不是已经有特批公文了吗?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你去,去把他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查本县主的车!”
“诺。”
那婢子利落地应了一声,很快就将拦车的守卫头领带到了车窗旁边。
殷曦华斜着眼睛觑他,哼声道:“就是你想查本县主的车?”
殷曦华这“长安一霸”的名号显然不是浪得虚名,那守卫见她面带怒色,声音中也多了些许犹豫:“......长宁县主恕罪。如今长安城内反贼猖獗,出城的车马都是要例行盘查的,还请县主行个方便,莫要为难下官......”
殷曦华闻言,眼睛蓦地一瞪,“放肆!你的意思是本县主会在这马车之上窝藏反贼吗?!”
那守卫听了这话,立刻便跪了下来,惶惶道:“卑职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殷曦华继续怒声骂道:“我告诉你!这车上载着我的爱宠胡鹰,重霄它素来怕生,若是惊了它,你赔得起吗!”
“再说了,本县主可是要去净福寺为圣人祈福的,若是耽误了时辰,你便是有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还不赶紧给本县主滚开!”
“卑职惶恐......可是......”
那守卫闻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没出口,便突然看见车窗上,映出了一道巨大的鸟影。
而车内,也在此时传出了一声又急又长的鹰唳。
“噍——”
那鹰似乎受到了惊吓,“哗”的一下便将翅膀展开,贴在车窗上不停地扑腾着,还时不时地将喙子从殷曦华打开的窗缝中探出来,似乎是想破窗而出。
殷曦华见状,眉心蹙得更紧,一边安抚着重霄,一边再次对着守卫怒骂道:“都怪你!吓到我的重霄了!还不赶紧滚开!若是让重霄破了窗飞出去,非得啄瞎你们的眼睛不可!”
胡鹰凶猛善战,人尽皆知。更何况这是长宁县主的爱宠,即便真的飞了出来,众人也是不敢打杀的。
于是守城的兵士闻言,都纷纷向后退了两步。
那跪在地上的守卫见状也更加犹豫,心下正思考着要不干脆放行算了,下一瞬,便听见远处有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传来,那马背上的人还在高声喊道:“启夏门有变——有不明人等强行破城!将军有令!各营队速速派兵前往支援!”
跟在马车后的夏纪闻言,心下微微一松。
为了以防万一,他在离开公主府前,便将余下的大半暗卫都派去启夏门了。
目的就是为了声东击西。
还好,时间正好。
果然,那跪在地上的守卫听见这个消息,面上一肃,立刻便对着殷曦华行了一礼,快速说道:“今日多有冒犯,还请长宁县主恕罪!卑职等这就放行!”
说完,那守卫便迅速起身,一边打着手势示意城门处的兵士放行,一边低声指挥着其他兵士迅速集结起来,前往启夏门支援。
晨光微熹时,东宫宜秋宫内的婢仆们便早早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劳作了。
幽竹轩门前,一个身着宦侍服、面白无须的青年恭恭敬敬地候在廊中,等候主子的差遣。
只是今日却与以往很是不同,夏玄抬头望了望天,眼瞅着都快辰时了,太孙直到现在都未曾唤人。
虽说今日不必去崇文馆,可之前太孙休沐的时候也没见起得这般迟过。
或许是屋外人的焦灼感染到了屋内,宽大的黄花梨木匡床上,小女娘的睫毛突然间不安地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青色的幔帐,玄色的锦被,还有身边闭着眼睛的阿兄......小小的脑袋懵了一瞬,这、这好像不是她的房间呀!
小女娘茫然地坐起来,揉揉眼睛。
嗯,果然不是她的房间!
“醒了?”身旁的少年在她刚起身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
小女娘还有些迷糊,歪了歪小脑袋,面上虽有些疑惑,但却并无惊惧之色,“宸阿兄?”
这个阿兄她很熟悉,是太子妃姨姨的儿子。
萧宸坐起身,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脸,满意地点点头,“饿吗?”
小女娘没回答,面上还是愣愣的,“我阿娘呢?”
她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阿娘还在自己的寝屋里呢,阿娘还亲了她的脸。
萧宸微垂了眼睫,不去看她清亮的眸子,漫不经心地回道:“你阿娘有些急事,不能带着你,让你在我这里住几天。”
小女娘听说阿娘不在,眸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眉心一蹙,嘴巴微微抿起,虽未大吵大闹,可眼眶里到底是蓄起了泪水,语气满是失望,“......阿娘骗了我,她说好今日会带我去品香斋买巨胜奴的......”
萧宸见她满脸委屈,眼瞅着就要掉出眼泪,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哄道:“皎皎别哭,你阿娘只是有些要紧事,你乖一点,阿兄带你去买巨胜奴,可好?”
被唤作“皎皎”的小娘子闻言,抿着嘴巴想了想,勉强忍下哭意,小声问道:“......那、那阿兄可知我阿娘何时会来接我?”
萧宸唇角微抿,显然有些不想回答,但看着她红红的眼眶,还是无奈道:“这个问题阿兄也不知,但是等你阿娘回来,阿兄就送你回去,可好?”
皎皎抽了抽鼻子,刚想回答,却听得门口传来“哐啷”一声物品落地的声响。
两个孩子闻声齐齐扭头望去。六目相对间,只见夏玄站在内室门口,两只眼睛瞪得跟蛙眼一般,嘴唇乌青,本就白皙的面容此时更像是扑了层白粉似的,白得吓人。
地上还躺着一碗泼洒出来的粳米粥。
萧宸眉目一沉,一双冷眸直直地射向夏玄。
然而素日里一向会察言观色的夏玄此时早已被吓丢了魂,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孙不悦的脸色,只觉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若他没看错的话......太孙身旁的那小女娘......是、是平阳侯府上的四娘子沈姝瑾罢?
呜呼哀哉!他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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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这品香斋到底是没能去成。
在东宫一阵鸡飞狗跳中,沈姝瑾晕晕乎乎地便被闻讯赶来的太子妃亲自送回了平阳侯府,下了马车又被等在门口的沈夫人一把搂进怀中。
沈姝瑾被捂得险些透不过气,又担心奋力挣扎会弄伤阿娘肚子里的阿弟阿妹,只好艰难地出声道:“阿娘,皎皎要呼吸不了了......”
沈夫人一惊,连忙将她放开,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
直至此时,沈姝瑾才发现自家阿娘的一双美目竟又红又肿,活像两个大核桃。
沈姝瑾吓了一跳,赶忙伸出小手摸摸沈夫人的眼皮,皱着小眉毛担忧道:“阿娘怎的哭了?阿爹说阿娘怀着阿弟阿妹,不能哭的!”
沈夫人见自家女儿依旧是一副乖乖巧巧小大人的模样,丝毫不见惊惧之色,那颗从晨起时便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勉强归位,轻轻拉过沈姝瑾的小手握住,扬起一抹笑容,半真半假地讨饶道:“好,阿娘不哭,阿娘只是晨起时没见到皎皎,太想皎皎了。”
沈姝瑾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唔,可是宸阿兄说阿娘有事要做呀!”
沈夫人闻言一懵,她今早发现皎皎失踪后便出动了整个侯府的部曲去寻,虽没有向谁明说,却也惊动了不少长安的世家。
直至方才接到宫中传来的消息,说沈四娘子已找到,眼下正在东宫,她这才将部曲都撤了回来。
沈夫人原本只当是她阵仗过大,惊动了太子妃,使得太子妃也着人帮忙寻找,碰巧找到了皎皎......可眼下听着女儿话里的意思......
“阿檀。”
沈夫人还未来得及细问,便听得有人唤她,抬头望去,果然见太子妃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母女二人。方才她念女心切,居然丝毫都没有注意到。
沈夫人与太子妃年少时便是闺中密友,私下说话素来不讲什么规矩,只是此时立在侯府门口,沈夫人多少要顾及些身份之别,正打算亡羊补牢地见个礼,却被太子妃上前拉住了手臂。
太子妃轻拍沈夫人的手,佯装怒道:“不过半月未见,阿檀岂是与我生疏了?”
沈夫人闻言,状似无奈地笑道:“这不是要谢你帮我寻到皎皎嘛!”
“......”
太子妃笑容一滞。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
太子妃看了一眼跟在沈夫人身后的几个婢子,拉着沈夫人低声道:“阿檀,咱们进去聊罢,我有些话要单独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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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瑾并不知道太子妃与自家阿娘说了什么,但太子妃走后,沈夫人却给了沈姝瑾一块玉佩,还叮嘱她,不可将它随意佩戴出去。
沈姝瑾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随后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玉佩。
那是一枚白玉为底的半圆形凤佩,可在凤头的位置,却恰到好处地沁染了一抹血红色。
——竟是由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雕刻而成的!
可惜此时的沈姝瑾并不识货,只觉得这玉佩雕刻得栩栩如生,很是好看,于是欣然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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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瑾再次见到太孙时,已是七日后了。
“阿娘,慢些走。”沈姝瑾看着沈夫人大得吓人的肚子,脑中谨记阿爹出征前的嘱托,尽职尽责地看着孕中的沈夫人,半点不敢马虎。
若不是宫中禁马车,她都恨不得让沈夫人一直待在车上。
沈夫人看着女儿紧张的小脸,心中满是爱怜,但又想到今日的场合,不由得握住沈姝瑾的小手,轻声问道:“皎皎,待会儿便要面见陛下了,阿娘教你的规矩你可还记得?”
今日是陛下千秋之宴,宫中权贵云集,除了素日长安城中耳熟能详的世家之外,不少分封在外的王侯也都赶了回来。沈姝瑾虽常随她出入宫闱,但大多只去东宫,还从未去过其他地方。
沈姝瑾被沈夫人耳提面命了半个月,再繁琐的礼仪也背得滚瓜烂熟了。眼下见沈夫人又提起规矩,生怕阿娘又开始念叨,赶忙点头,露出两颗小虎牙,讨饶似的一笑,小声回道:“阿娘放心,皎皎都记得。”
一旁的女婢秋荷闻言也低声宽慰道:“夫人不必忧心过甚,女公子一向乖巧伶俐,宫规礼仪早已熟记,奴婢也已检验过数次了。”
沈夫人心中稍安,点点头,不再多言。
今日是男女同席,沈姝瑾一入殿便瞧见了左侧上首的太子一家和右侧上首的恭王一家。
见宸阿兄在看自己,沈姝瑾对他笑了笑,但很快便被沈夫人拉着行礼。
因着自家阿娘与太子妃交好,沈姝瑾确实常常会见到太子妃与太孙,但对太子殿下的印象倒真是不多,只记得是一位面容俊秀、温润端方的长辈。
今日再见......嗯,还是温润端方的长辈。
至于恭王与恭王妃......沈姝瑾更是不常面见,只在东宫中遇见过两次。
在沈姝瑾的记忆中,恭王与恭王妃都是性子沉闷、话很少的人,话少到......几乎都没什么存在感。
沈夫人因有身孕,脚程慢些,来的并不算早,行礼入席后没多久,圣人与皇后便到了,众人遂齐齐跪拜相迎。
云夏开朝已有六十余年,当今圣人帝号德安,是云夏的第二任皇帝。
沈姝瑾牢牢记着入宫前沈夫人叮嘱她的话,行礼、开宴的时候半点都不敢乱看,除了吃饭,便只盯着眼前的歌舞瞧。可没过多久,圣人却偏偏就点了她去御前觐见。
初春的夜依旧寒冷。
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沈姝瑾直挺挺地站在宜秋宫廊下,一双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殿门,不吵也不闹。
一盆盆血水接连从殿内端出,沈姝瑾每看一眼,脸色便白上一分。
“皎皎,已经快三个时辰了,我让人做了些羹汤,你吃些再等可好?”萧宸端着一个玉碗站在沈姝瑾身边,轻声哄道。
沈姝瑾没看他,只是依旧盯着殿门,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鼻音也很重。话刚出口,眼中便再次滑下了两行清泪。
萧宸见状,眼中划过一丝疼惜,将玉碗递给一旁的夏玄后,便拿出一方汗巾,轻柔地拭去了沈姝瑾脸上那两颗晶莹的泪滴。
耳边依稀还能听到沈夫人痛苦的喊叫,但那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惊马、早产、胎位不正。
当这些因素重合在一起,任谁都知道沈夫人如今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
并且对于今日的惊马事件,萧宸始终觉得疑点重重。
通常来讲,能作为世家高门出行马匹的马儿大多都是性情温顺,且受过严格训练的,安全性很高,一般不会轻易受惊。
且萧宸在事情发生之后就专门派人仔细问过车夫,据车夫说,当时周围情况并无异常,马惊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他也觉得马惊得很奇怪。
车夫的话让萧宸愈发生疑。
平阳侯府处在安兴坊内,与东宫相距并不远,途中只经过永昌、来庭、大宁与永兴四坊。这一片区域素来都是高门世家出入的多,自然不似闹市那般喧闹,又如何会莫名惊马呢?
因此萧宸觉得,此事绝非天灾,而是人祸。
只是这幕后之人......又会是谁呢?
“阿檀......阿檀!”
就在萧宸垂眸深思时,殿内却突然传出了太子妃略显惊慌的叫喊声。
太子妃在得知沈夫人与沈姝瑾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即便因为害喜,闻到血腥气味会时不时地呕吐,她也始终待在殿内陪产,寸步不离。
“阿娘......阿娘怎么了?阿娘——”
沈姝瑾听到太子妃的声音之后,立刻就趴到了殿门上,一边焦急地拍打着殿门,一边大声喊问着。
萧宸见状,也没有阻止,正准备抓一个换水的宫婢问问,下一瞬却见太子妃身边的素月快步从殿内跑出来,神色焦急地低首道:“启禀太孙,沈夫人脱力难产,方才吐出一口黑血后便昏迷不醒。冯掌医瞧着那黑血不似寻常,认为极可能是中毒所致,可先前诊脉时并未诊出沈夫人有中毒之象,且冯掌医虽善妇症,但并不精于毒理,眼下时间紧迫,冯掌医无法确诊沈夫人究竟所中何毒,不敢轻易用药,因而太子妃特命奴婢出来寻您,请您即刻派人入宫,将尚药局的赵、李两位司医请来,一定要快!”
中毒?!
萧宸闻言大惊,立刻扯下腰间的鱼袋,扭头便对着身后的阴影处快速说道:“夏纪,拿着我的鱼符去尚药局即刻把人带过来,快!”
“诺!”萧宸话音刚落,那原本空无一人的阴影处便瞬间现出一道黑影。名为夏纪的黑衣人拿了鱼袋,脚尖轻点,几个呼吸间便已窜出数丈远,把素月都看得一愣。
夏纪。
东宫之中,夏字辈的宫侍明面上仅夏玄一人。
但实际上,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夏字辈除夏玄外,其余四十二人皆为东宫暗卫,是太子殿下秘密培养的死士。
可如今,他们竟已然被交于皇太孙手上了吗?那太子身边......可还有人暗中保护?
素月还在怔愣间,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她回过神来,入目的是沈姝瑾满是泪痕的脸。
“中毒?我阿娘......我阿娘怎么会中毒呢?”
沈姝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她还是努力逼迫自己忍住,想要将事情问清楚。
素月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蹲下身,轻声安慰道:“四娘子莫要着急,具体的原因奴婢现在也不清楚,但是司医很快便会赶来,赵司医与李司医都是医术高明之人,又极善毒理,相信有他们二位在,沈夫人此番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那我、我能进去看看我阿娘吗?”
素月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为难,“四娘子,殿内血腥气太重,实在不宜......”
素月话还未说完,沈姝瑾便已经放开了抓她的手,转而抓住了萧宸的衣袖,哽咽着哀求道:“阿兄,皎皎不怕、不怕的......求你让我进去看看我阿娘罢......阿兄......”
萧宸见状,眼中的疼惜更甚,只略思索了一番,便直接应了下来:“好,皎皎莫哭,阿兄让素月带你进去。”
“素月,带皎皎进殿罢,若是母妃问起,你便说是我的意思。”
素月闻言,只得无奈应下,微微福身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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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瑾一进殿门,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跌跌撞撞跑到榻边,一眼就看到了面色惨白、已然陷入昏迷之中的沈夫人。
“阿娘......阿娘......”
沈姝瑾哭着想要上前,但却被一旁的秋荷一把抱住,“女公子,不可,不可啊......沈夫人中了毒,又产中脱力,此时已十分虚弱,你刚从殿外进来,身上寒气太重,可千万莫要上前了。”
沈姝瑾闻言,立刻点头,退后几步,“好,我不上前,我不上前......”她扭头,泪眼滂沱地伸手抓住冯掌医的袍袖,眼底满是哀求,“冯掌医,求求你,救救我阿娘......救救我阿娘罢......”
“皎皎?你怎么进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女声传来,沈姝瑾应声回头,便看见太子妃被两名宫婢扶着,缓缓向她走来。
太子妃本是一直守在沈夫人身边的,只是方才又有了孕吐反应,这才不得不去了更衣室。
她的双眼此时也已经红肿,看得出来也是哭了挺久的。
素月见太子妃回来,微微垂首,“禀太子妃,是太孙殿下命奴婢将沈四娘子带进来的。”
沈姝瑾跑到太子妃身边,努力压制住哭意,小声道:“太子妃姨姨......我阿娘......我阿娘她......”
太子妃轻叹一口气,带着沈姝瑾在一旁的胡床上坐下,随后将沈姝瑾揽进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看着冯掌医为沈夫人施针,口中低声道:“皎皎莫怕,姨姨在这里,你阿娘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焦距,只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究竟是在安慰沈姝瑾,还是在安慰着她自己......
夏纪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赵、李两位司医给带了过来。
此时沈夫人的血已经暂且被冯掌医止住,两位司医趁此机会,一齐上阵,为沈夫人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可检查得越是细致,两人的神色便越是沉重起来。
待诊断完毕,二人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才转身面向太子妃,叩首跪拜。
赵司医眉心微蹙,率先直起上身,低声道:“禀太子妃,沈夫人她......确是身中剧毒。”
太子妃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剧毒?是何毒?沈夫人尚在产中,还请二位司医救救她们母子,若此番沈夫人能够得救,我可许你们黄金百两!”
“妾等不敢。”赵司医又再次俯身拜了下去,“请太子妃恕妾等无能,以沈夫人目前的情况来看,此毒只怕是......解不了了。”
“你说什么?!”
一旁的沈姝瑾听了这话,更是直接大哭着奔向了榻边,“阿娘——不会的......我阿娘不会有事的......阿娘——”
沈姝瑾的哭声撕心裂肺,但眼下太子妃已无暇顾及,她强忍住泪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司医,急声道:“怎么会解不了?!你们可是尚药局最善毒理的司医!若是需要什么名贵药材,你们尽管开口,我一定想办法找来!”
“太子妃,实在不是妾等不救......太子妃有所不知,沈夫人所中之毒乃是西域奇毒‘百日尽’。此毒为慢性毒,善隐蔽,在毒发之前,中毒之人不会有任何不适,就连脉象上也只会呈现普通的虚热之象。可实际上,此毒的毒性极为霸道,它会随着血液流动,逐渐渗入中毒之人的五脏六腑之中。百日之内,若无解药,中毒者必死无疑......此毒之名便是由此而来的。”
“百日?那这不是还有百日之限吗?难道你们百日之内还做不出解药吗?”
赵司医闻言,微微摇头,“太子妃,妾方才所说的百日,是指从中毒至毒发,最多只需百日。此毒一旦毒发,中毒之人的脏腑便会迅速衰竭。若是寻常康健之人,中毒尚浅,妾等还可以银针封穴,再配合药物,暂时压制住毒性的蔓延,拖延些时间。可沈夫人如今身怀六甲,又因惊马以致早产,身子本就比寻常人虚弱许多。且以沈夫人目前的症状来看,至少已中毒两月有余,毒性早已蔓延至全身......”
“此外,百日尽之毒几乎无人能解。无论是太医署还是尚药局,皆无百日尽解药的药方记载。听说只在二十余年前,有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曾配出过此毒的解药,只是......”
赵司医说到此处,面上隐隐浮现出一丝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太子妃心急如焚,如今只要有一丝救人的希望,她都要尽力一试。
赵司医两眼一闭,俯身又叩拜在地,快速道:“只是......那位神医乃是昔年威云骑的随行军医,楚熠。在二十年前的威云骑一案中,早已身殒......且妾等未曾听闻楚医师有后人,故而此毒如今......可称得上为无解。”
太子妃闻言,双手倏地紧握起来,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一旁已经晕迷过去的沈夫人又蓦地吐出了一口黑血。但眼睫微动,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沈姝瑾见状还以为是自己的喊声对阿娘有效,本想继续再喊几声,可话还没出口,她便突然间觉得天旋地转起来,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下一瞬,她便一头栽倒在了沈夫人身旁。
“女公子......女公子!”冬芜大惊,赶忙将沈姝瑾抱了起来。
“皎皎——”
太子妃听到声音,也吓了一跳,慌忙命冬芜将沈姝瑾抱到一旁的小榻上,让赵司医与李司医上前诊脉。
又是一番诊断之后,这一次开口的,是神色大变的李司医。
“禀太子妃,沈小娘子......也中了百日尽之毒。”
太子妃闻言,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轰鸣,脚下一个趔趄,若不是身旁有宫婢搀扶,怕是当即便要瘫坐在地上。
赵司医吓了一跳,慌忙道:“太子妃......太子妃您可要保住贵体啊......”
太子妃双目赤红,泪水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滑落,她颤抖着唇,低声问道:“那皎皎她......可还有救?”
赵司医面上的为难之色更甚,“太子妃,虽说沈小娘子中毒不深,但妾方才便说过,这百日尽的解药如今......”
赵司医话还未说完,太子妃便直接打断,“你只需告诉我,你们如今可能为皎皎再拖延些时日?”
赵司医与李司医闻言,微微有些诧异地对视一眼,但很快便垂首答道:“回太子妃,眼下若铤而走险,封住小娘子的各处大穴,降低身体消耗,让小娘子陷入昏睡之中,确实可以延缓毒发时间,只是届时,小娘子虽能在意识清醒时,对外界有些许感知,但却完全无法做出言语或动作反应。而且,若要维持性命,每日还需多次喂食羹汤......”
“无碍。”太子妃听到此处,再次打断,“你们只需告诉我,若你二人拼尽全力,至多还能为皎皎拖延多少时日?”
“回太子妃,若妾等拼尽全力,至多......可保小娘子三个月内无性命之忧。”
太子妃眼睫微微一颤,“至多......只有三个月吗?”
“是。”赵司医头垂得更低,“妾等无能。太子妃有所不知,此法虽可延缓毒发时间,但也同样十分危险。身体各处大穴强行被封,会导致体内阳气与气血受阻,无法正常运转。长此以往,小娘子的清醒时间会越来越短,至多三月,若无解药,必定会危及性命的!”
太子妃闻言,双手紧攥,沉默片刻后,她双手蓦地一松,低声道:“我知道了。无妨,你们速速施针,能拖延多久便拖延多久!”
“诺。”
赵司医与李司医得了令,立刻便开始准备为沈姝瑾施针。
而太子妃则趁机贴在素月耳边,低声道:“速去给羽公子传信,将此事告知于他,并请他速回九溪书院。”
“诺。”
素月转身离开后,太子妃腹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可此时,一直守在沈夫人榻前的秋荷却突然扭头,大声呼喊道:“太子妃,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太子妃闻言,强忍住不适,撑着婢女的手,踉踉跄跄地快步走到榻边坐下,拉过沈夫人的手,泣不成声,“阿檀......阿檀你可能听到我说话?”
“阿姊......皎、皎皎呢......”
沈夫人的瞳孔呆滞、眼神黯淡,说话声音更是微弱的让太子妃不得不贴近,才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太子妃不忍告诉沈夫人详情,顿了顿,才低声对沈夫人说道:“......阿檀放心,皎皎先前一直守在你身边,只是方才过于疲累,有些困了,我便让人带她先去休息了......”
沈夫人闻言,便没再多问。
她全身都在颤抖,下身与口鼻都在流血,每一寸皮肤与血肉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拼尽全力,反握住了太子妃覆在她手上的手,强忍着疼痛,继续缓缓地轻声道:“阿......姊,我知道......我快不行了......请阿姊命人......尽快剖腹取子罢......皎皎和这孩子以后......就都拜托阿姊了......”
“我的私印......就在我随身的......荷囊中......你拿着它,平阳侯府与靖安侯府......中的部曲皆可、皆可任你调遣......如今是多事......之秋,阿姊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与太孙......”
“还有......皎皎的表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昭晏......‘烂昭昭兮未央’的昭......‘言笑晏晏’的......晏。”
“皎皎的笄礼......我怕是看不到了......就请阿姊......代我为皎皎笄字罢......惟愿我儿日后......光明灿烂......日......日......皆安......”
“阿檀......阿檀!阿檀啊——”
太子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刺耳,可这一次,沈夫人再也没有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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